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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评论:台湾“人选人”,香港“一人选人”

2023年5月3日

旅居台湾的香港媒体人曾志豪从台湾影集《人选之人--造浪者》谈两岸差距,感叹香港区议会选举改革开倒车,也说明在中国专制统治下,只有百姓,没有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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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多次问到新选制是否削弱民主成份,香港特首李家超不同意只以选票衡量民主。他称:“区议会组成不是越多选举越好,而是要有合适的方法,让合适的人加入区议会服务市民。”
被多次问到新选制是否削弱民主成份,香港特首李家超不同意只以选票衡量民主。他称:“区议会组成不是越多选举越好,而是要有合适的方法,让合适的人加入区议会服务市民。”图像来源: Tyrone Siu/REUTERS

(德国之声中文网)Netflix的台湾片集《人选之人--造浪者》上架,台湾人高呼“《黑金》后终于有谈台湾选战的片集了”,网络上政治金句横飞,再对比大陆,豆瓣的评论被逼下架,不许谈及这出选举剧集,明显看到两岸的分别,也是为何两岸不能统一的关键:台湾都已经可以把选举变成剧集拍摄了,中共还只能屏蔽选举剧集。台湾人已经进化到调侃候选人的竞选谎言,中国人民还是只能听到领导人的“重要讲话”,选票都摸不著一片纸边。

香港又如何? 香港本来是和台湾并驾齐肩的选举竞争者,每届台湾的立委、总统选举,香港的政治人物都会组团观摩学习,虽然取经的实际效用不甚明显,因为游戏规则完全不同,但那时的香港人,至少可以期盼:总有一天,我们会像台湾人一样,有自己的选票选出自己的总统。

再从眼角斜瞟中国大陆,心生同情:“你们可惨了,无自由无民主无选举,只有百姓没有公民。”

谁知风水轮流转,当台湾的政党轮替愈见成熟,香港突然发觉自己不进则退,不单和台湾渐行渐远,甚至追贴中国,大开历史倒车,公民快要变成百姓了。

图为2022年11月26日,台湾总统蔡英文在地方选举的新北市投票站投票。
图为2022年11月26日,台湾总统蔡英文在地方选举的新北市投票站投票。图像来源: Central News Agency/REUTERS

香港改选制开倒车

最近政府改革区议会选举方案,一句到尾:开倒车。大幅减少直选议席,重申引入间接选举以及委任议席,又有资格审查,地区行政的拨款功能收归政府,各区的区议会主席也由议员互选变成政务专员担任,从结构上彻底把区议会变成政府的附庸机构,再不能代表市民有独立的地位和政府沟通甚至反映民意。

其中最好笑是,地区直选只剩下百分之二十,这个比例是什么概念?回归前殖民地年代,1982年的首届区议会,议席由民选、官方指派(官守议员)以及委任议员所组成,但即使如此保守,民选的比例也有26.9%。

殖民地允许26.9%的直选声音,而回归后当家作主的香港政府,反而只容许20%直选成份。谁才把香港视为自己人?再者,港英年代的直选议席,没有过多的资格审查,只要取得提名便可参选,直选议席是货真价实的直选。

反观今天李家超改良后的区议会直选议席,竞选人要有资格审查,要保证“爱国者治港”。这和殖民地相比,又是奴仆主人的性质立见,至少港英年代没有保证参选人要“爱英爱港”。各区议会主席由当区民政事务专员担任,这是恢复到1982年的殖民区议会选举的内容,当年的各区区议会主席就是由当区民政专员出任。

要留意,1985年,港英政府已经取消了这个“政府官员出任区议会主席”的做法。所以,2023的香港,是连1985年都不如。

至于间接选举的议席,因为有40%的议席是由“地区委员会界别选举”产生,这个所谓“界别选举”,将由3个地方委员会互选产生,而这3个委员会的成员,是由特区政府委任。即是特首委任一批人,这批人再互选一批议员,所以等于是特区政府挑选一批人入区议会。

台湾人要理解区议会的角色,或许可以用里长这个身份去比较,但一般而言,台湾的里长权力好像更大,也更得到居民的尊重。香港的区议员,好多时候都没有那种排难解纷的调停功能。更别提现在被“完善整治”的全新区议会。

如果台湾人问,为何要整治区议会?好好的让民众直选不是很好吗?答案是,专制政权就是不喜欢权力不在自己控制之中。2019年的区议会选举,因为反送中的运动,许多香港人都借选举来表达自己对警暴的不满,所以投出了一个泛民取得接近9成议席的全垒打震撼表现,许多建制派保皇党议员三振出局,吓得北京脸也煞白。因为专制政权最不能容忍有人与他共享甚至争夺权力,区议会“落入敌人之手”,那共产党就要重新掌握。

而台湾人习用的思维便是“在选举落败,便从选举羸回”,小英失败便卷土重来选举,9合1大败便在总统选举讨回来。共产党不是,选举失利,便改变游戏规则,绝不允许你再嬴。于是层层关卡,审查资格,不喜欢不忠诚的人绝不容许参加游戏,保证自己不会输。

图为台湾一名男子在2022年11月26日新北市市长选举投票期间在投票站投下选票的画面。
图为台湾一名男子在2022年11月26日新北市市长选举投票期间在投票站投下选票的画面。图像来源: Sam Yeh/AFP

专制vs.民主

若问,为何共产党如此害怕有竞争的选举?看看《人选之人》开头的剧情,候选人因为探访民众被狗咬,也因此惹上新闻。幕僚又要安抚狗主,又要强调候选人没有做出过份行为激嬲(编注:粤语“触怒”之意)狗狗,又要保证不会提告狗主,甚至要买罐罐探访狗主。你当是做show也好,真心安慰也好,对专制政权而言,这是多么麻烦多么大的限制!我居然要为了这些“狗毛小事”做这些解释说明动作!又要照顾一个咬伤自己民众的心情!明明这些都是屁民,明明可以赶跑媒体、不理民意,甚至明明应该是民众向我官老爷下跪道歉求饶的事,反过来,我一个官老爷要向屁民“慰问”?为什么?因为权力不敌民主选举,因为在民情监督之下,权力变得渺小。

又例如,女主角当年因为推撞了民众,被人拍摄纪录,还指责她是“暴力议员”,但女主角明明一肚子委屈,是那个民众口出狂言侮辱人,我才保护自己推撞了一下,怎么变成“暴力议员”?而且最重要,还要落选了?

若在中国大陆,推你又如何?抢你录音笔也是等闲!谁敢多管闲事?谁敢逼老子道歉?谁敢讽刺我“暴力议员”?反正职位不是选举产生,反正权力来源不是来自选民,权力毋须向民众低头。

这就是“专制”和“民主”的分别,也是为何许多人钟爱“专制”的方便!

以后香港的区议会,那些间选委任的议员,他还要讨好选民?安抚选民?回应选民吗?毕竟,台湾是“人选之人”,香港却变成是“一人选之人”,所有人都是由一个人,或一个权力去选出,还有“百姓”什么事呢?

一人选举:港人眼中的李家超

曾志豪是香港媒体人,曾任职香港电台,担任时事讽刺节目《头条新闻》主持人。目前旅居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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