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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座评论:中港通关政治学

2023年1月9日

中国大陆和香港1月8日迎接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三年来首次免隔离通关,7个边境口岸正式恢复全面运作。DW客座评论员曾志豪分析,“中港‘终于’通关”,除了“终于”一词有歧义,背后的政治意义更是耐人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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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8日星期日,香港行政长官李家超在与中国大陆过境重新开放后视察落马洲车站,戴著口罩对媒体发表讲话。
1月8日星期日,香港行政长官李家超在与中国大陆过境重新开放后视察落马洲车站,戴著口罩对媒体发表讲话。图像来源: Bertha Wang/AP/picture alliance

(德国之声中文网)1月8日,中港终于通关。用“终于”这2个字,可是有语气的不同意思。有人的意思是“太好!终于通关。”有人的意思是“Shit,终于通关。”先说一下,通关的政治含义。

林郑到李家超,2届特首,都在疫情期间,把“通关”说成是头等大事,好像香港人就没有别的事情盼望,就只盼著通关。这当中有几个政治信息,第一便是说明“中港一条心”,香港人就是这么盼著北上。第二便是“大国吸引”,香港是鱼离不开水,就是无法抗拒、也离不开祖国母亲的温暖。这一条,主要是让北京看著开心,这香港孩子就是懂事。第三点,是证明大陆的抗疫比香港更成功,香港成为北京嫌弃提防的防疫破口。具体而言,第三点是在香港不停哀求通关而被北京拒绝的情况下来实现,大家都记得香港被拒绝的理由:疫苗接种率、安心出行使用率、“安心出行”没有像大陆的红黄码的追踪功能。更别说只要香港爆发新一波疫情,中国便马上拒绝。所以在过去一段时间,香港是用作衬托中国防疫成功的一个参照物。

那到底香港人是否天天月月盼著通关北上呢?

香港人的真实活动情况其实是这样的,的确有不少人急于北上,探亲做生意吃喝的都有,这当然是一定存在的。但注意,香港人和大陆的连系,是常态,是过去一直都存在的中港活动,并不特别。反而另一个香港人的活动才特别,就是移民。

对,通关vs移民。一个是往内输入,一个是往外迁走。

香港政府最看重的最大力推动的,便是北上通关,甚至在政策上,配合香港融入大湾区范圍。说句讽刺的,香港政府最大功绩便是香港人都赶离香港、迁入大湾区,这样就代表香港人幸福了,可以在大湾区而不是在中环发展。

移民,则是香港政府完全不想提及甚至要回避的数字。各级官员提到移民,都是“我们不认为有移民潮”、“永久离开香港也不代表移民”、“移民有许多原因我们不清楚具体理由”。官方要淡化港人移民的数字,要丑化移民的情况。

但移民才是反映时代特色的香港活动,在2019年前,香港人只有北上人潮,只有人大唱“小明上广州”(香港一首由儿歌医生唱到街知巷闻的宣传广州香港一家亲歌曲),但2020年后,香港最引人注目的活动是“移民”。

通关是对中国的依赖,移民是对中共的唾弃。所以“通关”是用来对抗“移民”。但在“通关”的政治算盘中,香港其实牺牲很多。

2023年1月8日,人们在香港与中国大陆的深圳过境点的落马洲检查站排队。
2023年1月8日,人们在香港与中国大陆的深圳过境点的落马洲检查站排队。图像来源: PETER PARKS/AFP

香港人完全看到,香港高官在防疫事情上,没有任何话语权,只是北京大棋下的一只棋子。首先,中国在自身躺平后疫情大爆发的情况下突然“通关”,之前在“动态清零”下相对疫情受到控制,反而不肯通关。就像家中火烛才突然说“欢迎来我家玩”,而香港没有SAY不能说不。

其次,甚么“安心出行”、甚么疫苗通行证、甚么红黄码、甚么限聚令,香港高官本来非常坚持,即使香港专家早就发声要求取消,但置之不理。好了,当北京宣布了新十条新二十条后,香港政府突然一夜放弃这些扰民措施,叫香港人觉悟:“大陆一吹哨子,香港政府便要跪低,在防疫政策上没有‘一国两制’。”国策要放松香港也不能独自坚持。香港的医务卫生区长卢宠茂成为最大牺牲品,香港人都看穿了,他宁左勿右紧跟中央,结果跟车太贴,一个个坚持的政策都朝令夕改,打脸肿到不成样子。所以为了“通关”紧跟中央,香港的“自主性”完全输清光。

而通关的“喜悦”也掩盖不了“中港矛盾”再次浮上水面。香港人担心通关后,大陆人会来抢药,结果全香港都买不到“必理痛”;香港人也害怕大陆疫情不透明会令香港大爆疫,许多人都抢著打疫苗防范。也有人担心陆客又逼爆上水地区。

最悲哀的是,因为世界各地害怕中国疫情不透明,纷纷祭出防止入境措施;香港作为中国一部分也是大陆人最容易接触的地方,结果日本便“弹出弹入”破天荒对香港旅客“限制入境机场数目”,引起轩然大波,又再弹弓手收回成命。但背后逻辑大家都看懂了:“世界对中国不放心,香港对中国很放心,中国香港关系密切,香港等于中国。所以对中国限制,对香港也要限制。”

和中国通关,差点便和世界封了关。得失计算只有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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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志豪是香港媒体人,曾任职香港电台,担任时事讽刺节目《头条新闻》主持人。目前旅居台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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