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藝術品該歸誰所有？

（德國之聲中文網）畢加索的名畫"擦腳的浴女"是柏林Berggruen博物館的藏品，這件藝術品一度遭掠奪，戰後才物歸原主。漢堡藝術及商業博物館目前則正在籌劃將同為掠奪品的一件阿富汗壁畫歸還主人。畫家Hermanus Koekoek的作品《海上風暴》（Seesturm）原本是猶太收藏家馬克斯‧施泰恩（Max Stern）的藏品，納粹時期收藏家本人遭迫害，收藏品也被掠奪。上周這幅作品險些遭售賣，所幸被及時發現。

這三件藝術品都有過被掠奪的經歷，其中兩件是被納粹沒收的。不過，世界猶太人大會主席勞德認為，德國在歸還被掠奪藝術品方面做得還很不夠。本周一（11月26）在柏林召開的華盛頓原則制定20周年專業會議上，勞德將就此發表演說。1998年44個國家簽署協議，承諾將清查公共博物館中的被掠奪藝術品，並與受迫害猶太人的後代商談遺產繼承方案。不過，這一原則並不適用於私人收藏領域。勞德對《世界報》表示，過去20年來，德國在這方面"乏善可陳"。

德國自民黨文化政策發言人艾賓（Hartmut Ebbing）表示，他完全同意勞德的看法。艾賓在接受德國之聲採訪時表示，歸還被掠奪藝術品的問題，在德國，仍然是一如既往地不受重視。作為猶太大屠殺的發生地，德國在這一問題上負有"道義責任"。

"普魯士文化財產基金會"堪稱典範

然而，德國顯然也在努力改變這一現狀。柏林一次畫展上，作品的身世也成了展覽的內容之一。在這一題為"畢加索、克裡、布拉克、馬提斯：貝格魯恩博物館名家畫作的前世今生"展覽中，觀眾可以瞭解到這些名畫經歷了怎樣的曲折和罪惡。2015年至2018年期間，專家們對猶太收藏家海因茨‧貝格魯恩（Heinz Berggruen）1945年以前收集的135部作品進行了調查，以澄清它們是否屬於被掠奪的藝術品。這些作品目前屬於普魯士文化財產基金會。

海曼‧帕岑格（Hermann Parzinger,）是普魯士文化財產基金會的主席，他表示該基金會為此進行了大量細致入微的調查工作。基金會認真調查了所屬藏品的來路，並在過去幾年間將350部畫作歸還原主。帕岑格表示，迄今為止，公共博物館只有在接到繼承人對具體作品提出質詢時才會做出回應，而他的基金會則是主動對畫作的身世展開調查。帕岑格對德國之聲表示，他們之所以會這麼做，道理很簡單："畢竟這些藝術品都是在1933年納粹上台之後被公共博物館所收藏的，所以來路都很可疑。因此，如果充公前的主人是猶太人的話，那我們就有必要查清楚，它的來路是否合法。"

建立數位博物館的要求

普魯士文化財產基金會在查找藝術品身世方面的做法也許起到了典範作用。但世界猶太人大會主席勞德仍對德國博物館行業整體提出批評說，這些博物館拒絕對其藏品進行數字化登記，從而阻撓了物歸原主的可能性。艾賓也要求，公共博物館必須"對藏品，包括不為外界所知的藏品，進行登記分檔，並進行數字化處理。這樣一來，可能的藏品繼承人才有機會瞭解哪一部作品目前收藏在哪一家博物館。"他認為，聯邦政府在這個問題上不願作為，並經常以資金不足為藉口。他說，國家必須為此提供相應的資金，只有這樣，"那些所謂'我們沒有錢，我們沒有人力'的藉口才會不攻自破。"

被掠奪藝術品歸還問題由現有的林巴赫委員會（Limbach-Kommission）負責，但艾賓認為，單憑這一機構並不足以解決問題。因為，只有雙方都採取行動的情況下，林巴赫委員會才會開始介入。而只要博物館方面說，這件藝術品不屬於被掠奪的，相關的調查程序就根本不會啟動。他認為，至關重要的是，只要一方提出訴求，林巴赫委員會就必須採取行動。令勞德感到高興的是，負責文化事務的國務部長格呂特斯（Monika Grütters ）已宣佈將再一次對林巴赫委員會進行改革，相關的爭議將全部得到解決。

帕岑格承認，任何一家博物館都會因為失去一件鎮館之寶而痛心。但是，"不論多麼痛心，我們的藏品中都不應有偷盜來的藝術品。""更何況歸還藝術品時，繼承人經常會同意長期借展，或將藝術品賣給我們。"

從非洲掠奪的藝術品

華盛頓原則顯示，在被納粹掠奪的藝術品問題上，一直存在著相關的討論。而相比之下，對於歐洲人從其非洲及亞洲殖民地掠奪的藝術品，德國和歐洲的相關討論則還僅僅處在起步階段。當前，有很多前殖民地國家要求歸還這些藝術品。法國總統馬克宏甚至親自出馬促成藝術品的歸還行動。在法國，馬克宏的舉動引發廣泛爭議。除此之外，他的表率作用也令德國方面面臨壓力。

鑑於明年德國將迎來兩個重要歷史事件的周年紀念，有關藝術品歸還問題也將重新被納入議事日程。1919年，根據凡爾賽條約，德國失去了它在亞洲、非洲以及太平洋地區的殖民地。此外，2019年，洪堡論壇將對外開放，屆時將會展出大量來自世界各地的文化收藏品。文化國務秘書格呂特斯曾表示，在德國的反省回憶文化中，長期以來，殖民地歷史幾乎成了一個"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