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該為妓女正名，法律抑或嫖客？

妓女的衣食父母－嫖客，無論如何都不是稀缺人群。據德國政府估計，每天有近120萬名男子尋花問柳。客人絡繹不絕，財源滾滾而入。每年，這一特殊經濟領域的進帳平均達140億歐元。

毋庸置疑，賣淫業仍將繼續存在下去，然而，它是旁門左道裡探出的枝椏，它是陰暗角落裡盛開的奇葩。吸食毒品、販賣婦女，暴力、罪惡，似乎都是黃色經濟的附帶品。

兩年前，德國出台一部「性工作者法」，目的是改善妓女的工作條件，保護她們免受人身侵犯及經濟壓榨。甚至從理論上來說，賣淫工作者們還能成立自己的工會組織，雖然事實上少有人付之於實踐。在「 性工作者法」中，傳統觀念裡有傷風化的賣淫行為被提升至有償性服務的平台，妓女也以性工作者的身份加入醫療及社會保險體系。

Emilija Mitrovic是一名來自漢堡的社會科學工作者，她應服務業工會威爾第（Verdi）的要求，考察德國性工作者的需求及現狀。游歷過全德各紅燈區，傾聽了來自不同層面－妓女、妓院老闆、警察、社會工作者以及財政官員的聲音，Mitrovic將於四月底公佈考察結果。

在接受德國之聲記者採訪時，Mitrovic表示，雖然德國法律已為妓女正名，大多數風塵女子依然不願公開自己的身份，因為她們依然受到歧視。舉例說明：如果多特蒙德的一家妓院發生了違法行為，被警察登記入案的不僅是肇事者，更是全體妓女；勞工局的多數工作人員視色情行業的職位空缺為不見；醫療機構不為這群特殊職員另設健康檢查……

雖然威爾第工會準備為性工作者的權益據理力爭，但是迄今為止，也少有具體行動落到實處。當然，進步雖然緩慢，卻也不容否定。以性服務為主題的大會將在四月底召開，隨之問世的還有相關的工作合同草案。

Mitrovic說，諸事皆有正反面，如影隨形。如果妓女的工作地點及時間都落定在紙面上，拉皮條的人完全可以依據§181a法律條文受到指控。當然，為杜絕這類糾紛，工作合同可對此另行規定。另外，合同也將白紙黑字地註明妓女的權益：帶薪假期、醫療費用、健康檢查等等。同其他就業者一樣，妓女每月的固定薪金將被匯入個人帳戶，而現金報酬只是另一種收入形式，且須符合傭金管理條例的規定。

理論上固然頭頭是道，實踐中是否可行？妓院老闆願意和妓女簽定這樣一份工作合同嗎？面對記者的質疑，Mitrovic滿懷信心：「漢堡有這樣一個先例，妓院老闆很樂意嘗試這種雇工形式，也願意合法地僱用一些外國移民。」

然而，「性工作者法」忽略了一部分人的權益，那便是：沒有勞工許可的非法移民。由於害怕被驅逐出境，即便飽受剝削或虐待，她們也無處申冤。Mitrovic說：「這顯然不合理，因為對於來自貧困國家的婦女來說，從事色情或家政行業是她們僅有的生存方式。問題在於，這部分弱勢人群一再被警察抓獲、遭外辦驅逐，再重新陷入蛇頭的魔掌之中。我個人認為，如果她們能被獲准在德工作，哪怕僅只三個月的時間，都將解決故鄉親人一年的吃飯問題。這也許不失為一種更好的考慮。」

Mitrovic還在調查中發現，多數妓女的工作條件一如既往地糟糕。她們出賣肉體，賺取的錢財卻多半被拉皮條的、房東搜刮了去。現在，她們還要向財政部上繳稅金－如果不想黑著干的話。在Mitrovic看來，問題的症結還是深植於社會土壤之中：一方面，人們思想開放－－歡場買春，一夜風流，有什麼不可以的呢？另一方面，若事關自己，便諱莫若深－嫖妓終歸不是有面子的事。

Mitrovic說：「嫖客心中存在雙重道德標準，這是新法律無法解決的問題。只要召妓不被視為堂而皇之的行為，只要那條道德底線還不能突破，妓女便得繼續在暗無天日、罪惡叢生的世界裡生存。」

（烏多.陶比茨/芙茗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