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補貼反致奶農破產？

（德國之聲中文網）"如果您想要找為命運而哭泣的人，那您就找錯地方了"，米夏爾‧格雷斯哈克（Michael Greshake）斬釘截鐵地說。他是北威州費爾貝特（Velbert）的一名奶農，持續走低的牛奶價格的確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2015年9月，鑑於農產品價格走低，歐盟就已經向農民許諾提供5億歐元的流動資金救助款項。2016年，這其中有大約7千萬歐元支付給了德國的奶農。現在，德國農民協會（Deutsche Bauernverband）要求聯邦政府撥付更多的資助。周一，聯邦農業部長施密特（Christian Schmidt）要和牛奶業代表會談。其主要議題就是在產業增值鏈條裡"公平分攤市場風險"。

全球牛奶市場

"真是胡扯！"，奶農格雷斯哈克嘲諷道。他和牛奶收購商--荷蘭Campina公司之間的供貨合同規定，不管他出產多少牛奶，對方都會全部收購。產量過剩的風險暫時還是由乳製品加工業來承擔。但是如果合同供奶商突然增加產量，那麼在乳製品需求量沒有相應提高的情況下，收購價格總有一天會下跌，這是符合邏輯的。

北威州農業商會（LWK）新聞發言人呂普（Bernhard Rüb）也認為，不能把牛奶業的困境歸咎於大型銷售公司和乳製品公司。這從邏輯上是講不通的，因為德國的乳製品加工企業大多數自己也是產奶商。呂普指出，抬高牛奶價格，只能導致產量進一步增加："其它國家的奶農就等著價格上漲呢。"他認為，想要尋找一個全德國適用的解決方案，去達到遏制全球牛奶產量過剩的問題，根本就是個政治幻想。

資助造成的問題

德國奶農也對世界市場寄予希望，而德國政府的政策也助長了這一趨勢。投資補貼項目促使很多奶農建起了大型奶牛舍，而為了支付常常高達數十上百萬歐元的貸款，他們動用了全部的產能，結果發現儘管如此其它地區的牛奶生產成本還是比自己要低。

正是出於這些原因，奶農格拉斯哈克對國家補貼政策不以為然："補貼只會扭曲市場。"這位52歲的奶農認為，這其中包括歐盟為了替代2015年取消的牛奶產量配額制以及為了促進投資而支付的農業耕地補貼。"要不是這些補貼，很多同行今天也不會瀕臨破產。"

放棄還是繼續撐下去？

北威州農業商會的呂普也不認為所謂的"牛奶峰會"能真正阻止奶農數量的繼續減少。"目前跌入低谷的牛奶價格可能會加快這一趨勢，但是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如此--不管有沒有政界出面。2000年以來至今，德國奶農數量幾乎減少了一半，降到7萬3千多家。2015年，關閉的奶牛農場數量為1700家，相對較少。

呂普不同意被淘汰的都是小農場的說法："德國東部的一些過去的合作社農場中，有些甚至有上千頭奶牛，但是它們相比之下卻很快就走到了破產，因為它們無法盈利，也因為它們的所有權屬於投資者而不是家族。"此外，奶農成功與否，其經營方式是否合理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要比單純的規模因素大得多。

奶牛也不容易

格雷斯哈克有足足60頭奶牛，這在德國算是中等規模的農場。他每周的工作時間估計在60到70個小時，而且從來不休假。因為每天都要給這些奶牛擠兩次奶，他唯一的雇員做的還是半職工作。有時候，他的已經成年的孩子會幫幫忙。但即使這樣起早貪黑地超負荷工作，他的收入也仍然在德國平均水準線之下。

儘管如此，格雷斯哈克從來沒有考慮過放棄。相比之下，他寧願縮小營運規模：比如少部分產奶量不給力的奶牛他就給送到屠宰場去。因為奶牛每年必須要產一次小牛，才能保證乳汁的分泌，所以現在他在給母牛配種的時候會選擇產肉量更大的品種。"在目前的價格水準，擠奶的興趣自然會減低"，他坦言。他寧願利用節省下來的這些時間去自己幹一些維修農場的活兒，因為這些工程如果請人來做的話又是一筆大開銷。

正因為如此，格雷斯哈克反對補貼：他認為這樣的政策只能是將一些經營不善、無力盈利的農場勉強維持下去，而像他這樣願意安於較低的價格，即使利潤較少也能維持生計的奶農則會因此而更加處境艱難。所以他擔心，所謂的牛奶峰會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使得"牛奶鴻溝"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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