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us Löning Intervie

對德國政府人權事務專員馬庫斯‧勒寧(Markus Loening)來說，這次訪華是一個蒐集訊息的訪問，他會見了相關政府官員和黨派人士，並與公民代表、科學家、少數民族代表、記者、律師和異議人士進行了交流，從中對中國人權的現狀有了大概的瞭解。他表示這樣的談話很有意義。他說："因為一方面，眾所周知，網路審查依然存在，相關審查部門會封鎖網站或論壇，也會勒令撤下一些文章，但另一方面我也聽到了很多富有創造力的勇敢者的言論，他們表示自己總可以繞開網路審查另闢蹊徑，因為他們比審查部門更機敏。這樣的表態也振奮了我的信心，我可以感覺到一些試圖改變的決心，畢竟，網路上的言論自由是很難被監控的。"

勒寧是在六四前訪問中國的，這段時間中國有關部門因為世博會的"安全問題"約談維權人士並對他們進行監控。劉曉波也從北京被送到遼寧監獄繼續服刑。勒寧也通過與有關人士的談話感受到了這種緊張氣氛，但是他覺得："（中國）政府這樣的做法很不妥。維權和異議人士是不可能對政府和世博構成威脅的，相反這只會對被監禁人士的身體健康和生命安全造成傷害，甚至損害到中國民眾的整體利益，因為這樣的做法只會讓中國更顯孤立。"

死刑問題是德國關心的重點

中國人權現狀有待改善這樣的結論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當問及將會將會把工作重點放在哪裡時，他回答道："我肯定會把工作重點放在反對死刑的鬥爭上，不僅對中國，也對其他國家。為此我相信中國還有很多要做。另一方面，我也在那裡感受到了一場關於死刑的激烈討論。像死刑案件的核准權已經統一收歸中國最高法院行使。而前不久，中國政府也明確規定刑訊逼供取證不能作為定案證據。我認為中國正在為向廢除死刑的方向小步前進。我希望政府最終可以勇敢公開死刑數量並堅決表示要取締死刑。我呼籲中國承擔起國際責任，徹底禁止刑訊逼供。"

中國公民的權力要得到明確保護

不久前，德國一名殺害兒童的罪犯將德國警察以刑訊逼供罪告上歐盟法院，歐盟法院在確定其殺人罪成立前提下，也宣佈他的訴訟有效。這是一個典型的歐洲解決這種問題的方式。談到這件事給中國人帶來的啟示，勒寧表示："歐盟法院很清楚，刑訊逼供在這裡是禁止的。而且這個殺人犯並沒有被刑訊逼供，只是受到言語的威脅，即使這樣，法院也判定這種形式的逼供是違法的。這一點很重要，因為公民的權利得到了法律很明確的保護。我也希望中國的普通老百姓也可以獲得這樣的保護。"

以辯證的眼光來看中國

雖然國際人權組織和記者無疆界組織抱怨說中國在人權改善上基本停滯不前，但是勒寧強調："人們要以辯證的眼光來看中國，我們不知道目前中國的死刑數量，因為中國政府一直沒有公開，大家特別是科學家們會做出一些判斷。所以我們現在無法發表評論。只有當這些數字像很多其他國家一樣不再被隱瞞時，大家才會滿意。很難籠統地判斷中國是否已經有所進步。比如在扶貧方面，雖然已經有所成就，但毋庸質疑的還有很多問題亟待解決;在教育方面也不能停止發展的腳步，律師和宗教信仰自由等問題依舊頗有爭議，當然，中國在社會和政治上取得的成果是不可否認的。"

當一個國家不再信任人民時，也很難得到他國的信任

德國在經濟方面與中國緊密相連。企業界會向政府施加壓力，因為誰也不會和錢過意不去。在這種情況下人們不禁會問：政府人權事務專員說的話到底有多少份量？勒寧自信地回答："首先，德國企業在中國的投資對受僱者權益和酬勞的標準化很有幫助，人們不應該低估，經濟投資也會使雇員、社會以及人權境況得到改觀。就這一點來說，我並不認為經濟利益和人權進步是相互衝突的。比如說，企業抵制貪污行賄，可以為健全法律系統貢獻一份力量。公正獨立的法律制度不僅對企業有利，也可以讓每一個公民受益。因為老百姓可以投訴，可以去找警察，找法院維護自己的權利，我並沒有發現在您問題中提到的這種矛盾。我相信，經濟與人權是可以攜手並進的。最後必須強調，德中兩國想加強聯繫，重要的是看中國是否可以拍著胸脯說，'沒錯，你們可以相信我們。'目前許多德國人會提出這樣的疑問：一個政府如果在沒有法院判決的情況下囚禁某些公民或者禁止他們在公開場合發表某些言論，也就是說，如果一個政府連自己的人民都無法信任，那叫我們怎樣才能相信這個政府呢？所以中國人權的改善是與促進中德關係是相輔相成的。"

勒寧先生這次中國之行另一個任務是和相關政府部門商量如何繼續進行德中人權對話的問題。現在初步確定在7月份展開新一輪的德中人權對話。對話中將就刑訊逼供、死刑、言論自由和與少數族群的共處等問題進行討論。勒寧先生透露："我們試圖心平氣和的與彼此交流，我們也試著說服中國政府，因為人權問題也是信任問題。在人權問題上達成一致一定會加深我們兩國之間的相互信任。我也是兩天前才聽說，刑訊逼供取證在中國不再作為定案證據，如果誤判和死刑數量因此下降，我覺得這是明智之舉，但我更期望他們可以盡快徹底禁止刑訊逼供，這才是最終目標。"

作者: 安靜

責編: 瀟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