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德國:性別歧視無處不在
2017年10月28日(德國之聲中文網)16年前,我想咨詢一下各種金融投資的可能,於是與一位財務顧問約見。我在大廳裡等著。一位很帥的小夥子從樓梯上跑下來,微笑著伸出手:"您好,張女士!"我掩飾不住驚訝:"說心裡話,我以為您應當是一位鬢發斑白的長者。"
上周我讀到報導,說Sawsan Chebli 受到沉重打擊,原因是一位前大使在一次公開活動上沒有認出她來,並解釋說:"沒想到您這麼年輕,這麼美麗。"這位39歲的社民黨女政治家在臉書上寫道:"我不斷遭遇性別歧視。但今天這種事情還從沒有經歷過。"
假如我當時坐在聽眾席,肯定會想:恭維得不很得體,但沒有惡意。不過,政治家就是比我們覺悟高,Chebli女士馬上從中嗅出了性別歧視的味道。因為前大使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一名年輕女性怎麼能擔任這樣重要的職位。
我馬上想起了與財務顧問的初次見面。我的那句話不也流露出基於年齡而對他咨詢品質的某種不信任嗎?而且我只在意了他的性別和外表。這是再嚴重不過的性別歧視!
有了這種意識之後,發現生活中處處都是性別歧視。在電視脫口秀上,主持人問客人:假如他們受到奧地利未來總理庫爾茨的邀請,打算送給他什麼禮物。前巴伐利亞州長施托伊貝格竟然說:送給他美麗的女友一束鮮花。他以為上了年紀就可以隨便搞性別歧視嗎?
周末我去看華格納的歌劇"唐懷瑟與瓦特堡歌唱大賽"。歌詞簡直令人無法忍受。看這一段:"泉水使我感覺口渴時,我就愉快地把嘴唇湊上去。我要充分享受歡樂,絕不躊躇。由於泉水永無止境,我的慾望也永不消失。"把女人當作滿足慾望的工具,是可忍孰不可忍。
偶然發現海涅關於慕尼黑的一段話。他說那裡的啤酒很出色,女人也容易搞到手。我在考慮是否應當給杜塞道夫海涅大學的校長寫封信,問他怎麼能讓自己的大學以這樣一位大男子主義者的名字命名。又一想,一定已經有女權主義者表示抗議了。
我並不反對女權主義者。他們為男女平等做出了巨大貢獻。想一想60年前,德國婦女不能去銀行開戶、沒有丈夫許可不得外出工作,我們現在生活的時代不是很進步嗎?
在追求男女平等的過程中,我們對男人們進行了再教育,並把他們置於女性的控制之下。男孩子的世界觀是在母親、幼兒園阿姨和女教師的影響下形成的。長大後他們必須滿足女性的多重要求:要做善解人意的男人,做充滿激情的情人,做現代的父親,陪伴女兒去跳芭蕾,並給青春期的兒女充當生活指導,而且最好收入豐盈。儘管男人努力成為更好的人,仍然不斷有人對他們說:他們欺壓婦女,他們禽獸不如。
我對德國男人深表同情。他們讓我想起文革中的反革命,動不動就被揪出來挨斗,或是進行自我批評:我利用自己的地位請女實習生吃了頓飯;我回頭看了一位美女;我對一名女性做了不恰當的恭維。
我們可以繼續殘虐他們,驅走他們身上最後的一點兒男性。但假如有朝一日沒有人再為我們開門,沒有人幫我們提沉重的箱子,沒有人恭維我們,男同事把我們當中性人看待,那我們就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了。這最後一點尤其讓我感到恐怖。就像中國人常說的那樣:"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們完全可以退一步,不要動不動就像受委屈的小女孩兒。
請不要誤解我。猥褻女性是不能容忍的。不過,大多數女權主義者和媒體對這類事件默不作聲。大規模移民把兒童婚姻、強制婚姻等對女性的歧視帶到了德國,卻沒有人發出吶喊;公共游泳池對猥褻女性現象已經習以為常,於是想出一周一天女性專場的辦法,我也沒有讀到憤怒的評論。
唯一讓我感到安慰的是,我能向當初的財務顧問、今天的丈夫表示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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