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之蜜糖，彼之砒霜

（德國之聲中文網）"江山父老能容我，免使人間造孽錢"--這句話郭德綱時常掛在嘴邊。儘管這次德國專場的城市小、段子老、票價不菲，但綱絲和相聲迷們依然非常捧場，也難怪郭德綱在演出前非常有底氣地表示，"是德雲社生生地把中國相聲市場搶回來的"。

"這話聽起來不謙虛，卻是實話實講。倒退十幾年，誰願意花錢聽相聲，那曾是匪夷所思的事"，郭德綱說。他表示，從未期待通過相聲對觀眾進行道德輸出，只希望帶給觀眾快樂、放鬆的幾小時。

觀眾們的期待

距離演出開始還有兩個小時，魯爾河畔米爾海姆RWE體育館外已經站滿了等著入場的觀眾。來自荷蘭的維克（Johan Vink）表示，他太太是位鐵桿綱絲，很早就計劃來看這次演出，家裡也幾乎每晚都要放郭德綱相聲。儘管他不懂中文，但也樂於"陪太子讀書"。

抱有同樣想法的還有來自鹿特丹的范德科（Jorrin Van Der Knoop），他雖然中文有限，但女友是郭德綱和於謙的超級粉絲，也惹得他好奇兩人的藝術魅力，想來一探究竟。

對比兩名荷蘭人，熟悉郭德綱和德雲社的觀眾們的期待則要具體得多。自稱"資深綱絲"的德國留學生熊柯表示，希望可以多聽新段子、多見老郭和小岳岳（岳雲鵬）。

舊瓶裝新酒？

"演員都很賣力、很敬業，特別是岳雲鵬（在演出前突聞父喪）。但演出段子老舊，抖的包袱也缺少變化，難免讓人有點失望"，一位觀眾在演出結束後這樣評價。

演出前的新聞發布會上，郭德綱曾表示，將會找一些和德國相關的小段子。事實證明，這些"小"段子確實極度迷你，演出的大部頭仍然是全國各地巡演、早已廣為流傳的那幾段作品。

當被問到是否擔心觀眾會審美疲勞時，郭德綱表示，相聲不僅是種表演技巧，也是一種與時俱進的理念。"每當我們推出新節目、新作品，這些作品都能在清末找到影子。相聲並不是一成不變的：比如在天橋賣藝，我今天說得和昨天一樣，就沒人捧場了。哪怕同一個作品，也要有不同的表現手法，這是技巧。"

郭德綱稱，說相聲60%要用傳統技巧，40%要用時新的理念。15歲學的藝，到了97歲還一個字不改，相聲行業內部稱之為"學員"，他稱之為"圖財害命"。"你不能把觀眾當傻子。每天講同一個作品，面對同樣的觀眾，保證每天都不一樣，每天觀眾都想聽，這是能耐。中國說相聲的成千上萬，只有德雲社能做商演，你說這是為什麼？"

"意義大於內容"

郭德綱稱這是他們第一次來到德國。雖然演出地點選在人口不多的小城，但"塔克拉瑪乾沙漠聚兩千人，我也一樣去，此次演出的意義大於內容"。

同樣"意義遠遠大於內容"的還有2013年春晚。二人的春晚表演曾招致網友惡評，稱郭德綱被"招安"了。而郭德綱對於自己春晚上的表現，則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這個表演是我們二人為自己準備的，意義遠遠大於內容。觀眾看不看對我來說不重要，我只知道，滿意得不能再滿意了。那個節目達到了我們在藝術上的巔峰。"

話雖如此，但對於很多花了大幾十、甚至幾百歐元的觀眾們，此次德國商演的意義恐怕更多地在於內容。聽了近10年郭德綱相聲的董先生表示，"現在的老郭越來越不好笑了"。他表示，老郭曾陪伴他走過非常艱難的留德歲月。當年巨大的學習壓力之下，主要靠相聲解壓解悶。"然而今天的老郭是腕兒了，忙於各種商演、主持、電視、電影，已經無心琢磨好段子了。"

"我是一個乏味的人"

當被問及如何看待同時涉足影、視、主持多個領域時，郭德綱對德國之聲表示，自己十幾年前就做主持，是靠"那時的錢養著相聲走到了今天"，另外演戲、主持和相聲都相通，並不矛盾。在做生意方面，郭德綱稱自己和於謙其實都不適合。"入佛門六根不淨，進商門狼心不足，說的就是我們"，並表示真正喜歡的、擅長的還是相聲。

郭德綱這樣對記者形容自己："我其實是一個特別乏味的人"。"飯桌上推杯換盞真心的不會，每次交際吃飯都像在受刑。台下的我很無聊，沒有朋友，別人也不會叫我……做喜劇的人精神分裂，這點我承認。但一個人如果台上是瘋子，台下也是瘋子，那他就是個瘋子。"

台上台下都不時地開個玩笑、抖個包袱的郭德綱，說這句話時一臉的真誠。

作者：萬方

責編：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