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在發生變化

德國之聲：亞曼先生，今年夏天您到過北韓，您對當地的狀況有何感受？

亞曼：讓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們在北韓有很大的自由活動空間。我們訪問了很多地方，瞭解了很多情況。消除世界飢餓組織在北韓展開工作已經15年了，我們在此期間贏得的聲譽使我們能夠近距離接觸到當地人。這是一件好事，也消除了我們在那樣一種政治環境下工作時產生的一些擔心。我的感覺是，北韓現在有了一些新動向。當然不能草率地做出判斷，因為我們獲得的也都是相當表面的印象。但我們觀察到了一些私營經濟和市場經濟的活動。這個國家在發生某些改變。

德國之聲：您說"消除世界飢餓"援助組織在北韓可以自由活動，具體情形是怎樣的？

亞曼：在平壤市內我們可以在沒有陪同的情況下自由活動。在許多我們有項目的地區，也可以至少每兩周親自去一次，但是要有陪同。當然我們有北韓當地的工作人員，有關負責單位清楚我們的一舉一動。但是我們能夠同直接受益於我們援助項目的人一起工作。

德國之聲：你們的工作重點是什麼？

亞曼：主要是農村發展，具體說就是提高生產率。比如我們向大型的農場提供果樹苗，並和當地員工一起，做到不僅要讓果樹開花，還要結果。輔導水果和蔬菜種植項目是我們在當地工作的一個組成部分。另一項工作是推廣溫室大棚，特別是在城市郊區，因為那裡對食品的需求很大。我們在大棚裡種植蔬菜。此外我們還參與農業科研創新，與平壤大學的科學家們一起試驗新的農作物種子，比如馬鈴薯，並在實際條件下栽培。我們希望這種馬鈴薯的收成能在兩季作物收獲之間，填補糧食供應的缺口。

德國之聲：今年夏天在北韓，給您個人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什麼？

亞曼：我們有許多機會和當地民眾接觸、交流，比如和田間地頭的農民。他們的生活當然並不好，食品短缺和營養不良主要是在農村。在和這些人的交談中，我們震驚地看到，那裡仍然沒有改善的前景。人們還沒有創新的意識，在思想上他們沒有可能跳出自己現實生活的世界。這讓我們感到很沉重，因為這些人最需要發展和改善生活的機會。另一方面，我們也看到在大城市，特別是在平壤，有怎樣的活力。那裡的人們-至少是那些有機會和我們交談的人-眼界開放些，對世界其他地方發生的事情有更多瞭解。他們很公開地談論"三個M"-金錢（Money）、市場（Markt）和手機（Mobile Phone）。很多北韓人現在都有手機。總的來說我體會到了一絲現代化的氣息和活力，這是我事先沒有想到的，也讓我增添了一份信心。

德國之聲：您到北韓時最高領導人的權力轉移已經完成，金正恩已經掌權幾個月了。這次政權的交接對北韓民眾的生活有什麼影響嗎？北韓人對他們的新領袖有什麼看法？

亞曼：北韓人對自己的領導人絲毫沒有批評性的看法。對上一位和目前的新領導人都是這樣。人們不會也不能討論這個話題。我注意到，現在在經濟活動之外，還有了一種新的靈活性，或許可以稱為"文化自由"。當然這還不是真正的自由，不過有了一種訊息交流的可能，這種形態是人們不曾預料到的，而且同以往的情況相比或許差別很大。我們的有些工作人員在北韓已經工作了超過10年，他們能察覺到這個國家是停滯不前還是在發生變化。我相信，北韓的確在發生變化。

採訪：Esther Felden 編譯：葉宣

責編：李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