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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黎崇恩:黎智英審訊是場戲 樂見英態度轉變

2023年12月14日

經過多番延宕和波折,香港壹傳媒創辦人黎智英及《蘋果日報》的國安案件將於12月18日開審,就其「勾結外國勢力」控罪進行一連數月審訊,備受國際注目。德國之聲專訪他的兒子黎崇恩,談他如何四處奔走爭取多國聲援父親,以及對案件走向的寄望與隱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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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蘋果日報》創辦人黎智英下週一將面臨審判。現年76歲的他,自2020年以來被拘留至今已3年。(資料照)
香港《蘋果日報》創辦人黎智英下週一將面臨審判。現年76歲的他,自2020年以來被拘留至今已3年。(資料照)圖片來源: Kin Cheung/AP Photo/picture alliance

(德國之聲中文網)DW:你在黎智英案開審前不足1週終於與英國外相會面,英方會後發聲明支持黎智英和反對國安法,這是令人滿意的成果嗎?

黎崇恩:我當然很開心,的確等了很久才見到。無論如何,行動勝於言語。往前看我是樂觀的,他說把案件視為優先處理事項,那即管看看他們有沒有行動來兌換言詞,我是樂觀正面的。

DW:黎智英是持有英籍的英國公民,你一向主張英國政府有責任協助他獲釋,但這次官方聲明沒有呼籲釋放他,你感到失望嗎?

黎崇恩:我覺得要一步一步來,我想見英國外相已經很久了。當然美國國務院、歐洲議會等都已呼籲釋放我爸爸,我希望英國都會加入這行列。儘管未實現,我亦很感激他們終於發聲站在我爸爸一邊。

DW:與前任官員相比,你認為現任英國政府對黎智英案的態度是否有所轉變?外相卡梅倫表示與中國外長王毅通電話時有提及此案,你認為足夠嗎?

黎崇恩:英政府態度的確有變,雖然我沒有見過前任外相,不知他的為人如何,但現在卡梅倫接任後態度變了很多。他代表英國政府站在我爸爸、以及他所代表價值的那邊。我當然希望見到英國政府做一切可以做的來釋放爸爸,例如呼籲放人、在所有與中方接觸的場合中提及他。

DW:中國外交部和駐英大使館在你與卡梅倫會面後,批評英方用心險惡,斥責黎智英是「反中亂港首惡分子,香港亂局的幕後推手」。你有何回應?

黎崇恩:第一,我爸爸一直以來都是和平地爭取普選,這點30年來沒有改變過,他都是這麼爭取。第二,你說他是亂港勢力雲雲,無論你的立場是藍、黃或紅都很明顯看得到,我爸爸是選擇留在香港。

這30年Giordano(編按:「佐丹奴」是黎智英創立的上市連鎖時裝品牌,被視為他成為企業家的起點)在全香港街知巷聞,其實他30年來大可以一走了之,他有英國護照。他大可以過容易的生活,普選這些東西不用他去抗爭。但是他決定留在香港,因為很明顯他愛香港,他想站在香港人旁邊,跟記者一起捍衛自由。大陸說他是叛徒什麼的由他怎麼說,但他有否背叛自己的原則、背叛香港?他並沒有。他只是想香港好,覺得民主對香港好,這是很清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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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W:外界普遍預期黎智英脫罪的機會小,黎本人也執意留港,為何你仍堅持四處爭取國際支持?黎智英還押3年來,你作為兒子有何感受?

黎崇恩:我沒有掙扎過,因為他是我的爸爸,無論多難也好,如果救得到爸爸都是救他。當然他有原則派的一面,但無論如何他是我的父親,就這麼簡單。

他已經76歲,在獄中渡過了3年,我當然擔心他的健康。這幾年來我內心也很矛盾,父親選擇在香港捍衛自由、爭取民主,而且決定在國安法實施後仍然留守,換來的是一家人無法團聚,特別這個月適逢他生日和聖誕節。不過,我依然為擁有這個父親非常自豪,我會永遠站在他那邊,持續為他奔走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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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W:據目前所知,律政司將會傳召部分同案的《蘋果日報》前員工當污點或特赦證人。另一方面,黎智英最初聘請英國御用大律師Tim Owen為他抗辯,後來被拒更觸發北京釋法。你怎麼看對案件的影響?

黎崇恩:我父親留在香港與他的員工和民主示威者共同進退,他竭盡所能,沒有人能反駁這點。我認為律政司的策略說明了香港的自由受到更大打壓,因為政府把司法系統武器化

Tim Owen事件明顯反映香港是政治先行,在這情況下還可以說香港有法治嗎?顯然地已經被政府摧毀了。至於黎智英的本地律師團隊,因為國安法構成的風險含糊,所以我特意不接觸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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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W:這個審訊還有什麼方面你特別關注或有隱憂的?

黎崇恩:其實這場審訊很明顯是Show Trial,整個過程就像看戲寫稿的概念,他們想拘捕就拘捕,想收押多久就多久。這擺明是要令整個香港恐懼的一個手段,令你不要再為民主發聲,害怕批評政府,使記者不敢寫要寫的東西。所以沒什麼擔心,整場審訊毫無公平可言。當然我擔心爸爸會(在獄中)過世……除了這點,其他沒什麼好擔憂的。

DW:你覺得再見到父親的機會大嗎?以目前形勢,有否信心他能獲釋?

黎崇恩:我很樂觀的,如果你問我,我還是覺得應該可以再見爸爸的。他至今坐了3年牢,這3年已經無法重來,但希望他會獲釋放。這一刻他是無罪的,我的立場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無罪的。 

圖為黎智英之子黎崇恩11月底在台灣。(資料照)
圖為黎智英之子黎崇恩11月底在台灣。(資料照)圖片來源: I-HWA CHENG/AFP/Getty Images

DW:你怎麼看其他國家對此案的反應?

黎崇恩:例如美國政府和歐洲議會都已公開要求釋放我爸爸,當然我很感動,代表捍衛自由民主的人不至孤單。

DW:但除了發聲明,你會期望更多實際行動嗎?

黎崇恩:聲明是一種壓力,而壓力可以帶來自由。譬如澳籍華裔記者成蕾獲釋返國,也是澳洲政府持續給壓力中國政府所換來的。這種壓力是告訴中國和香港當局,你願意與自己的公民站在一起。

DW:所以你有信心黎智英案會有成蕾那樣的結果?

黎崇恩:當然有信心,是有的。

DW:有否擔心國際聲援和向北京施壓,反而有機會令案件的走向比你預期更差?

黎崇恩:不會,當然沒有這個擔憂。政府現在對他是能欺負就欺負,如果你不發聲它更爽,令全世界都忘記這個人。總之你要繼續發聲,才會有一個機會去釋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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