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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專家學者主張慎用和減少死刑

2003年2月4日

對於那些「滅絕天良」、「罪大惡極」的犯罪分子,「不殺不足以平民憤」,這是歷來大多數中國人認同的普遍觀念。在中國1997年頒布的《刑法》修訂中,可適用死刑的罪行就有69個。中國刑事訴訟領域裡的「頂尖」律師田文昌向路透社記者坦言了他對死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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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與毒品等值:被公開示眾後處決的中國販毒罪犯圖片來源: AP

田文昌是北京市京都律師事務所創始人,也是中國律師協會刑事專業委員會主任,1985年從事律師工作以來成功地代理了多起國內外影響重大的典型疑難案件,他辯護過的重大刑事案件無計其數,單死刑案件就近20起,其中絕大多數案子被判為死緩、無期或有期徒刑,從死罪到無罪這樣的「經典案例」也不鮮見。不少有錢的經濟犯罪分子的家屬把他當成救星,為此千里迢迢來找他做辯護律師。最近,田文昌律師為了一樁7百萬美元的貪污受賄案件往返於北京和海南之間,這一案子的律師費用為1萬2千美元。

減少和廢除死刑仍然是中國官方媒體極為忌諱的話題,而在路透社對他採訪中,田文昌開誠布公地表示中國應該減少死刑。

田文昌認為,在當前情況下,中國廢除死刑是不現實的,但是慎用死刑、減少死刑則是可能的,譬如先廢除對經濟犯罪的死刑處罰。目前,經濟犯罪的死刑只佔中國死刑判決中的很小一部分。田文昌說:「面對經濟利益的巨大誘惑,死刑是不能起到足夠的威懾作用的。最根本的是,金錢和生命是不能放在一起衡量的。」

田文昌說,關於減少和廢除死刑的討論已經在一些中國政府官員中引起了回響,但是離實現這一目標還很很遙遠。他說:「上周我問一些和我有著相同觀點的專家和法官,為什麼就不能在廢除對經濟犯罪的死刑判決上做些什麼?但在現實中,讓立法部門接受這一觀點是很困難的,中國的立法也有著民主化的問題。」
中國也是「死刑大國」

中國的法律專家一般不會承認知道每年中國具體有多少人被處以死刑,但是很多人也不否認中國是目前世界上執行死刑最多的國家。田文昌律師也坦白地認為,這一說法可能是屬實的。根據國際大赦的調查,中國2001年對2468人執行了死刑,超過了世界所有其它國家被執行死刑人數的總和。

近年來,在中國的法律專家與學者圈子裡,減少和廢除死刑已經成了一個可以討論的話題,雖然討論大都是關起門來進行的,很少上公開的媒體。去年12月,一向以「打擦邊球」而聞名的「南方周末」報再次涉足禁區,報導了一次由丹麥人權研究所和中國社科院法律所聯合舉辦的研討會,詳細介紹了與會者關於死刑的各種觀點。一位西方外交官對此評價說:「中國的學者們在思想上早就比官方更為自由,有了這樣的討論其實並不奇怪。這一討論本身不是新鮮的,新鮮的是它第一次被媒體報導和得到公開討論。」

中國的大多數學者對死刑的觀點實際上也反映了官方的立場,即認為只有在社會和經濟條件成熟後,中國才能廢除死刑。「南方周末」的報導中說,大多數學者認為廢除死刑可以從對死刑判決嚴加監督和控制開始,然後逐步廢除死刑。

多數中國人仍然贊同死刑

「南方周末」的報導也引起了網路上的熱烈討論,數千人在一個網上論壇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據統計,在這些發表帖子的人當中,80%的人反對廢除死刑,76的人甚至要擴大死刑的範圍,同意廢除死刑的只有13%。

即使在提倡廢除死刑的專家學者當中,也有很多人認為由於文化、歷史和社會條件的影響,中國目前廢除死刑還不現實。在中國的歷史與傳統上,死刑一直被用來懲罰犯罪和威懾罪犯。在中國的幾千年歷史中,只有李世民治下的盛唐時代,死刑才幾被廢止,他當朝的23年間據說只有不到10人被處以死刑。

在提倡減少和廢除死刑的中國學者專家當中,除了田文昌律師,還有中國政法大學曲新久教授和西南政法大學的邱興隆教授等人。曲新久教授認為,中國現在應該廢除死刑,越快越好,明天最好。

邱興隆教授認為,死刑是經不起道德檢驗的,是不正當的;在全世界已經有一半國家廢除死刑的今天,世界上的死刑有2/3以上發生在中國,而有人仍然繼續為死刑高唱贊歌,這有違一個學者的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