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訪受阻是常態 外國駐華記者仍舉步維艱
2024年4月8日(德國之聲中文網)外國駐華記者協會(FCCC)週一(4月8日)發佈2023年度的中國媒體環境報告,以「摘下了口罩,障礙仍然存在」為題,認為中國放棄疫情「清零」政策後,外媒報導環境雖有開放,卻仍未重回疫情之前的水準。
此外,高科技被用來監控、干擾外媒記者的情況越來越多,甚至首次有記者指出,中國政府用無人機監控其行蹤。
報告指出,絕大多數的外國記者稱有理由認為中國政府「可能」或「肯定有」侵入他們的微信(81%)和手機(72%),或者是在其住家或辦公室放置竊聽器(55%)。
此報告的調查期間是2024年的1月和2月,對像是外國駐華記者協會的成員,其157個成員之中,總共有101人填答。
「敏感」議題變多
儘管有81%的人認為2023年中國報導環境有所改善,但許多針對在當地獨立報導的打擊做法在疫情前早就存在,如今也隨著封控鬆綁,「更多記者要面臨嚴厲的打擊手段」。
「外國記者在採訪過程中沒有遇到問題的情況,才是例外。」報告寫道,當面的恐嚇與監控增加,更複雜的數位監視手段也益發常見,導致記者在中國進行獨立報導仍遭遇重大阻礙。
報告引述《經濟學人》北京分社社長任大偉(David Rennie)的說法:「疫情期間,在地方報導的情況非常糟糕……現在則是更為隨機,更難預測什麼時候會被跟蹤,很難知道沒有監督的採訪行程何時會被地方的政治宣傳部門縮短。」
99%的外國駐華記者認為,中國的報導條件「很少」或「從未」達到國際的標準。有81%的記者曾經遭遇「干預、騷擾與暴力」。被中國警察或其他官員阻撓過至少1次者,佔了54%,另外有45%的人表示曾遭不知名人士阻撓。
對外媒記者來說,因報導「政治敏感」議題而遭中國政府施壓者,不在少數,且「敏感」議題的範圍有擴大的跡象。曾嘗試在新疆採訪而遇到問題的記者,佔了85%;除此之外,分別有79%、43%和68%的人表示,在靠近俄羅斯、東南亞的邊境區域,或是在內蒙古這類族群多元的地區報導時,也遇到問題。
官方的壓力讓潛在的受訪者更加不敢接受外媒採訪。報告指出,近年來出現的一個重大轉變就是,學界、智庫人士與分析師要不是拒訪,就是要求匿名,或者根本不回應。
超過8成的記者都遇過受訪者以「未獲准與外媒交談」或「需要事前許可」為由而拒訪;另有逾三分之一的人表示,原本已經確認好的採訪曾因官方壓力,而在最後一刻臨時被取消。
記者處境艱難
外國記者要取得簽證及居留許可,亦仍存在問題,且美國媒體面對的情況特別嚴峻:2023年美媒記者只有1人成功獲得中國政府認證。這種情況導致部分外媒人手不足。
替外媒工作的中國記者也持續遭遇官方施壓;49%的外國記者表示,其中國同事曾遭遇施壓、騷擾或者恐嚇,比2022年的45%更多。
這份報告發佈前夕,出身中國、現為澳洲籍的記者許秀中(Vicky Xu)在澳洲媒體《週六報》(The Saturday Paper)發表一篇文章,同樣批評中國對記者的壓迫,並質疑澳洲政府的對中政策。在這篇自述中,她揭露自己近年來遭中國政府人士跟蹤、恐嚇的經歷,精神上承受極大壓力。
許秀中寫道:「在澳洲,我一直被跟蹤。常有陌生的東亞男子站在我的公寓大樓前,像是自願守門。我換掉電話號碼和新的電子郵件,安裝住家安保系統,一再地搬家……我沒有穩定的住址,因為我現在解決問題的辦法就是過一種遊牧人生,比中國共產黨的打手搶先一步。」
許秀中關注新疆維吾爾人遭受「強迫勞動」、被送入「再教育營」的處境,並加入智庫「澳洲戰略政策研究所」(ASPI),其報導與報告獲各國媒體廣泛引用。但這些文章也導致她成為北京的批評目標;《環球時報》、《人民日報》等中國官媒指責她是「新疆棉」爭議的「幕後黑手」,甚至批評她「不知廉恥指責自己的祖國」。
2021年,與許秀中相識的澳洲華裔藝術家巴丟草受訪時曾告訴DW,中國政府攻擊許秀中的首要目的,是「在中國內部摧毀她,並明確告訴中國國內的人民:『你們是中國人,不要像她這樣做,否則你會受到跟她一樣的攻擊或威脅。』」
(綜合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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