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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融入史(20):民以食為天

2019年4月7日

初來德國的時候,張丹紅沒有任何語言上的障礙。但是從飲食角度來說,她沒有任何的準備。看來如果不想挨餓就必須適應,也許還有第三個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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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ng Danhong Portrait
圖片來源: vvg-koeln

(德國之聲中文網)來德國前夕,我每周去北京麗都假日飯店給一個德國人上中文課。麗都飯店當時是德國人的"殖民地"。為照顧德國人的需求,飯店一進門就是一家德國食品店。第一次去的時候,我毫無思想準備,差點兒被濃重的乳酪氣味熏倒。後來每次到了飯店門前我都深吸一口氣,之後摒住呼吸,直到走出電梯。

到了德國,這裡並非到處是刺鼻的乳酪味兒,我感到一陣輕鬆。大學食堂的菜餚也大多與乳酪無關。不過,它們仍然不合中國人的胃口。大概我的德國同學對我這個橫挑鼻子豎挑眼的中國人忍無可忍,因為我幾乎每頓飯都提意見。比如:"菜一定要煮這麼爛嗎?""一碗湯就是一頓飯了?"最不可思議的是米粥,全涼,而且沒有青菜搭配。不過,至少這樣的一頓避免使用刀叉。

使用餐具是門學問

開始使用刀叉很不習慣。不管是卡塞爾式煎肉還是萊茵地區的牛肉塊,科隆特產豬肘子就更不用說了,單是肉的塊頭兒就讓我肅然起敬。我經常是先行注目禮,不知從何下手,更不知怎麼把它消滅掉。

不久我發現,卡塞爾煎肉或萊茵牛肉塊都不過是熱身。真正的挑戰是牛排。我笨拙地出刀,左攻右擊不得要領,直到腦門兒冒汗,這塊"鞋底子"才勉強吃下一半。

下一次牛排宴,我學德國朋友點半生不熟的,結果粉紅色的肉絲間彷彿看到了鮮血,繼而整隻動物浮現眼前。太野蠻了!

餐桌上的尷尬

由於出國前沒有學習餐桌禮儀,因此犯忌是早晚的事。第一次和德國男友的家人共進早餐時,我用刀把果醬抹到麵包上之後,就勢把刀舔乾淨。男友的弟弟開心地觀察著我的一舉一動,笑問:"中國人都舔刀嗎?"我馬上意識到犯了規,臉漲得通紅。不過我不打算道歉:我上哪兒知道這麼多的規矩?我心裡對這個心直口快的男孩子說:等你有朝一日用筷子,沒准兒把米粒兒吃到鼻子裡呢。為了挽救中國人的名譽,我故作鎮靜地說:"中國人吃飯不用凶器。"

說到中國,我一下子柔腸百轉。我想起了姥姥和媽媽的拿手菜,想到宮保雞丁和北京烤鴨。那時德國中餐館提供的大多是德國化的中餐,吃起來很不過癮。我真後悔在家裡沒有跟媽媽學做飯。中國人有句老話:民以食為天。現在我的天快塌下來了。

電話烹飪指導

在忍飢挨餓之前,我突然想:為什麼不學做飯呢?總不至於比德語更難學吧?於是我去超市買了肉、菜、鹽和胡椒粉,接著撥通了北京家裡的電話。媽媽給我開了越洋烹飪速成班,不過收學費的不是她,而是德國電訊公司。當時該公司享受著壟斷地位,國際長途收費毫不手軟。

幾周之後,我開始享受自己下廚房的成果。中餐其實真不難做,鹽和胡椒足夠,也許再加上醬油。當生命危險被排除之後,我也漸漸地發現了一些德國風味的可口菜餚,比如圓白菜卷肉加馬鈴薯泥、圓白菜卷肉加皺叶捲心菜,當然還有圓白菜卷肉加紫葉甘藍。

我發現,德國菜系裡口味較重的更對中國人的胃口,比如大豆加熏板肉、燉豬頸、炸香腸加酸菜,當然還有炸香腸加皺叶捲心菜和炸香腸加紫葉甘藍。德國蔬菜的種類實在少得可憐。

不過,蔬菜的匱乏由蛋糕的多樣來彌補。我最喜歡蜂蜇糕(撒一層杏仁屑的奶油蛋糕)和黑森林櫻桃。對乳酪我也不再是如臨大敵,不過我只接受那些看起來像乳酪、吃起來沒有乳酪味的品種。